成为哲学家(1)

Jan 30th, 2005

1,墙是从你想靠着它的时候腐朽的
被观察的一号女主角,25岁结婚,26岁生子,28岁离婚,31岁再嫁。除了换了一个丈夫之外,家庭其他成员没有变换:她和儿子。
25岁发生了什么呢?一切都是那么顺利美好,自己的工作虽然乏善可陈,但是丈夫作为高干子弟和国家公务员,能够给予她的已经足够了。
26岁发生了什么呢?一切看起来还是那么美好,她在医院产下一子,公公婆婆满心欢喜。添人进口后,新生活摆在眼前,她却发现丈夫迷上了一件事:赌博。先是小赌怡情,接着就是豪赌成性。渐渐地家里不断地有债主上门,丈夫的工资再也不拿给她作生活费。为了还赌债,丈夫利用职务之便贪污公款,结果被开除公职。为了不让丈夫坐牢,她四处借贷,替丈夫补齐了欠缺的公款。
27岁她为了还债开始在下班后在车站边摆摊,卖1元2元一碗的麻辣粉丝,从城管下班后开始搭布篷子,日日熬到夜里一两点。但是失去工作的丈夫并不来帮忙——一次都没有,高干子弟到底爱面子——她是这样想的。但是丈夫也并没有出去找其他的工作,而是继续豪赌——这一年,他赢了,赢了12万。她总算松下一口气,以为丈夫会拿回这笔钱来还债,接着收心好好过日子。可是赢了钱的丈夫立刻消失了踪影,债主们愤怒地冲到她家,告诉她赢了钱的丈夫不但没有还钱,反而包了娼妓去上海挥霍。等到丈夫回来的时候,果然又是身无分文。
28岁时儿子已经三岁了,旧的债还没有还到一小半,新的债务又压迫上来,黑暗没有尽头。她失去等待丈夫回头的耐心,提出离婚。离婚之路没有象她想象中的那样简单,而是充满艰辛。离婚的提议遭到婆家所有人的反对,他们的大致意见就是:嫁到他们家就生是他们家的人死是他们家的鬼,离婚会使他们丢尽颜面。
她的反抗也十分激烈,好像人类的自我意识就是从反抗的时候开始萌发的。那时她说了一句她自生下以来她认为智商最高的一句话:你们的面子是你们的儿子丢尽的,不是我!
最后婚还是离了,但是我们的女主角一号也付出了代价:首先,她没有争取到儿子的抚养权;其次,她没有摆脱掉丈夫的债务,因为当时为了拜托债主,有很多钱都是她傻乎乎出去借了,借据上签的是自己的大名。
离婚后的她好似蜕掉一层皮,元气大伤。对儿子的牵挂也令她几近疯狂:离婚后婆家的人联合起来教育这个孩子,叫他恨自己的母亲——因为她“不要”他。她时常在夜晚偷偷来到婆家楼下看着那里亮着的灯,总是说自己听见了儿子在哭喊,要妈妈。她夜夜辗转难眠:如此下去,儿子将来不认我怎么办?
2,爱的第一步是让自己被需要
我们的女主角一号几乎在离婚后的几个星期之内就迅速擦干了眼泪,以一定的价格出让了自己在车站附近的粉丝摊——虽然赚不了多少钱,但是还有很多人眼红。接着辞掉工作——当时单位正在裁员,主动下岗的人可以获得一小笔补偿金。
有了一些钱的她并没有立即还债,而是又抵押了自己的和姐姐的住宅,在银行贷到了8万元钱。接着她和姐姐租下了街上一处比较偏僻的门面,开了全镇第一家酒吧。
在酒吧开业的第一个半年她惊喜连连,她以前认为,会来酒吧消费的多半只会是年轻人之类,因为毕竟是这个传统小镇的新兴事物,不一定会得到大多数人的认同。可是事实却恰恰相反,经常光顾酒吧的,常常是一些中年人。有的是来自外地谈生意的人,有的是来自本地搞婚外恋的人。他们出手大方,只要你埋头数钱倒酒就行。年轻人反而来的少——可能是年轻的成功人士少,谈恋爱也不必偷偷摸摸的缘故吧。
这样半年之内,她就和姐姐借机做大,将临近的门面吞下,在酒吧增添了数个包厢。这样一来利润与一元两元的粉丝就不能比了。她很快偿还了为前夫欠下的赌债。
因为忙碌,她没有时间去想儿子的事情。可是还没有等到她去争儿子,儿子居然被送回到她的身边。
原来自己那个不争气的前夫在离婚后依然死性不改,成天泡在赌场里。这一回债主去逼的就不再是他的妻子而是他的父母了。他那个高干老父被敲骨吸髓,棺材本都被逼出一分没得剩,终于被这个儿子气得两眼翻白,断了气。没有工作的婆婆根本没法再接着抚养小孙子,只得低声下气地去求媳妇,希望她不计前嫌,能领回儿子。
我们的女主角一号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她答应不但会领回儿子好好抚养,连婆婆的生活费她也一并负责。
3,避开砍刀,迎来针箭
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个状况应该说对于我们的女主角一号来说应该是令人满意的。但是生活常常会是这样:当我们好不容易解决了一个问题之后紧接着又会迎来更多的问题。而且大多数问题永远没有答案。
首先是当镇上的人们发现酒吧如此赚钱之后,有钱的人便纷纷投资建酒吧,甚至在她的酒吧对面,也开了一家规模更大更豪华的酒吧。为了招徕生意,他们纷纷和洗头房合作,为来酒吧的客人叫小姐陪酒。
我们的女主角一号曾经在内心抵制了很久,但是最终扛不过去——没有小姐就没有生意。甚至有许多带“长”的官员来到她的酒吧,也毫不遮掩地叫喊着要小姐陪酒。没有办法,她也开始和一些洗头房建立了长期合作的关系,一旦有需要则通过电话配送。
非点时期酒吧被迫停止营业三个月。等到酒吧重新营业时,更坏的风气袭来了。
首先是官员们的频频光顾,点昂贵的酒,要小姐的特别服务——但是从不给钱;接着是同行的排挤,互相举报噪音骚扰和淫秽行为;但是最残酷的还是接二连三的敲诈和摊派:工商,公安,文化,税务等等等等,无论是买车还是领导要出国,都要召集她和其他酒吧老板开会,要求赞助。
而两年多后,酒吧的许多设备都已经显得陈旧,为了争夺生意,装潢翻新也是迫在眉睫。她发现,自己曾经花费心血的酒吧再也不能给她带来更大的利益了。另外,自己在摆脱掉丈夫之后面对的,是更多令她感到恶心的男人。她的儿子此时5岁了,假如她不能花费更多时间在他的身上,她害怕他虽然在身边,也会有朝一日离她甚远,远到不可企及,就象她和她丈夫当初那样。
4,不变的是际遇,变化的是心灵
其实我说了这么多,最想说的就是:在生活的磨难之中,我们要么被压跨,要么成为哲学家。我们永远不可能战胜一切,我们永远找不到答案。但是,我们会变得越来越聪明,知道在不同时间段内自己最需要的是什么,在最可能的情况下避免大的伤害。
女主角一号瞅准时机盘掉了酒吧,然后找了一份收入很少的收手机费的工作,这份工作使她每天有一大半的时间可以空出来照顾儿子,陪他读书画画。
同时,她也不拒绝去相亲,帮她介绍朋友的都是她的亲人。她私下里承认,当初的婚姻有百分之80都是出于虚荣心。可是现在,她学会了如何看人,也知道了如何看自己。
相亲之后她和一个工作不是很好但是看起来很可靠的男人结了婚,该男子也接受她的儿子,现在三个人生活在一起。
一切好像是兜了一个圈子,但是不要以为我们的女主角一号最后的选择是愚蠢的,人生也是赌博,每个人作出决定后幸福的可能性都有且只有百分之50。不同的是,当我们的女主人公一号再次遭遇不幸的时候,她的承受能力已经和开始时不同了。因为把幸福的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与寄托在自己身上所获得的结果是不同的。
我希望所有的人都能在遭遇不幸后获得幸福,但也并不是说非得遭遇不幸才能获得幸福,能够细心观察人生并思考总结也是获得幸福的途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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